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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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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5 章

這次,姬九歸是端著米糊進房,姬映雲的臉色明顯變好,與前幾天對比起來,簡直判若兩人。

姬九耀扶著姬映雲坐起來,姬九歸在床邊坐下,拿起勺子正要吹涼米糊,姬映雲主動拿過勺子。

“我自己吃吧。”

姬映雲難得對吃飯這麽積極,姬九歸將碗也遞給了她,“好。”

沒吃上三口,姬映雲原封不動地吐了出來,米糊不再是米糊,而是血糊。

這時,姜言梔推門而入,見狀,不驚,似乎早已料到姬映雲的病情發展。

姬九歸趕緊起身讓開,給姜言梔騰出空位。

一分鐘後,姜言梔把脈結束,她從包裏拿出六顆黑不溜秋且散發難聞氣味的藥丸,囑咐姬九歸每日早飯後一定要看著姬映雲用涼白開送服。

姬九耀左手捏著藥丸在鼻孔附近來回溜達了一下,然後迅速捂緊鼻子,“我能問一下,這是什麽嗎?用什麽做的?”

姜言梔拿走藥丸,放進藥瓶,“你不會想要知道的,不放心的話,就別吃了。”

姜言梔不是在賣關子,而是絕大多數病人在聽到這藥丸的成分後,她們都選擇拒絕服用。

因為這藥丸是由某些動物糞便、某些植物皮屑以及墻灰香灰等構成。

平時人類最嫌棄什麽,它在藥丸裏頭發揮的作用就越大。

至於藥丸的名字,姜言梔沒取,它就叫藥丸,其名無比接地氣。

“誒,別別別,別跟他計較,”姬九歸將藥丸拿了回來,“如果連你都沒有辦法,其他的大夫就更沒有辦法了。”

姜言梔站到一旁去,“現在就可以吃一顆,得趕在午時前。”

仆人遞來一杯涼白開,姬九歸取一顆藥丸放在姬映雲手心,姬映雲面露難色,但還是一口氣吞了下去。

不吃?一會兒驗血,怎麽給姬九思撐場子?

姬映雲一想到姬九思,就算姜言梔給她開的藥方是碎玻璃片,她也敢吞下去。

咽下藥丸後,苦味直達舌根,臭味直沖腦門,姬映雲的臉更扭曲了。

“實在不行就吐出來吧。”姬九歸看不下去了。

姬映雲強撐著說,“沒事,我可以。”

“十分鐘後起效,沒什麽事的話,我就先回房啦。”姜言梔背起包,回到自個兒的房間。

姬九思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,將睡未睡,梁惜月和任如初坐在凳子上吃著剛才買來的牛肉餅和茉莉花茶,全無緊張的氣氛,她們倒像是來這裏旅游的游客。

“吃嗎?”梁惜月將未拆封的牛肉餅遞給姜言梔。

姜言梔接過,又放在桌上,“謝謝,我餓了再吃。”

換以前,姜言梔早就開動,但現在,她不了。

這些年,她漸漸明白師父為何一直少吃,少吃則胃安,胃不安則易帶出無窮的禍患,譬如嗜睡、頭腦不清醒......

剛剛飽就是她停筷停手的標準。

做事也一樣,不做最差,也不求最好,只求剛剛好。

就像給藥丸取名,藥丸就叫藥丸,而不是什麽九轉還魂丹、起死回生丸或續命丹......

這些名字都太招搖,容易引起有心之人的關註。

世人皆說,好人不長命,禍害遺千年,若是禍害即將死去,禍害或關心禍害的人不想讓他死,又恰好聽見能為他續命的藥丸,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搞到手且不讓藥方落入他人之手。

藥方一旦被壟斷,那無辜的將死好人又該怎麽辦?

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讓他們知道這藥丸,讓藥丸變得普普通通,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起個俗名,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。

姜言梔挨著梁惜月坐下,從包裏翻出裝藥瓶的荷包,任如初一下想到替姬九思追回錢包的男人,便問姬九思,“你認識撿錢包那個人嗎?”

姬九思閉著眼睛答,“肯定不認識啊,你看他膚色也看得出來,他是本地人。”

的確,那人全身黝黑,一看就知道是長年暴露在日光下,被紫外線曬成那樣。

任如初又問,“那他為什麽要見義勇為?他被踹得可不輕。”

梁惜月搶答,“黃鼠狼給雞拜年唄,一個陌生男人能對一個陌生女人安什麽好心?姬九思既不認識他,又沒救過他命,更沒給過他什麽好處。”

這正是姬九思所想,她從不相信陌生男人會有善意,大多都是有所圖。

他們圖什麽,她不知道,也懶得想。

只要遠離就沒有困擾。

姬九思開始後悔,“本來經費就緊張,我應該臉皮再厚點,不請他吃米線。”

姜言梔倒從另一個角度安慰姬九思,“你再睡一會兒吧,睡醒了,你就會忘掉這事。”

姬九思果真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。

馮安平正牽著她的手在霧裏奔跑,她擡頭一望,沒有太陽,低頭一看,沒有草地,伸手一抓,抓了個空。

姬九思問,“我們要去哪兒?”

馮安平回頭噓了一聲,豎起手指,“秘密。”

“又是有人在監視我們?”

馮安平點頭。

“那你何時能告訴我?我已經到雲南了。”

“快了。”

馮安平的步伐越來越快,姬九思快跟不上了。

緊接著,姬九思腳尖離地,她慌張地看著馮安平,又轉頭看向後面,後面出現一大團人形黑影。

“是他們在追我們?”

“別說話,他們會發現的。”

馮安平跑得更快了,姬九思感覺她的身體快要被霧給撕碎,黑影也離她們越來越近。

就在黑影的手快要抓住她的腳踝時,馮安平將她甩進一個大石頭的裂縫中,沒錯,真的是裂縫,不是門。

而後,馮安平也鉆了進來,裂縫合上,黑影被擋在外面。

馮安平說,“我們回家了。”

回家?我們?姬九思摸不著頭腦。

“對,就是我們。”

馮安平指向前方的石門,石門的上邊刻了三個大字,無名寨。

無名寨,說無名卻有名,這名字取得可真有意思。

馮安平向她伸出一只手,她的手剛搭上去,準備站起來。

她就發現眼前的景象變了。

拉她起來的人是姜言梔,根本不是馮安平。

“姬九歸來接你了。”姜言梔說。

姬九思立馬起床洗了把臉漱了下口,腦子清醒了不少。

夢的事暫時先放在一邊不管,現下得去驗血,驗血是正事。

去的路上,姬九歸告訴她,姬家人都回來了,包括在外讀書工作的幾個哥哥們,但姬九歸讓她別擔心,哥哥們和舅舅不一樣,他們都是認死理的人,不會亂起哄。

姬九思提出假設,“如果驗血驗出來,我不是姬映雲親生的呢?”

姬九歸斬釘截鐵地否認這個假設,“不可能,你們太像了。”

“我真是一點沒看出來。”姬九思說的是真的,她從沒覺得她和姬映雲哪裏長得像,但別人偏偏說她們很像,搞得她有點懷疑她和別人的眼睛是不是不太一樣。

她們聊著聊著就走到了正廳。

廳裏廳外都站滿了人,而在這種場合能坐下的都是有身份的人,二舅和四舅坐在左邊,支持驗血的幾個舅舅坐在右邊,他們好像是分派別坐座位。

這手段,跟小學生劃三八線有什麽區別?

姬映雲坐在上方朝她們揮手,意思是叫姬九歸帶姬九思到她那裏去。

姬九思觀察到姬映雲整個人容光煥發,似是脫胎換骨,一點都不像是得了絕癥的將死之人。

而要想走到姬映雲身邊,必定從中間穿過。

灼熱的目光投向姬九思,姬九思覺得她的臉快被盯穿了,密密麻麻的全是洞。

他們的眼神中皆是懷疑、審判,搞得她好像真做了什麽壞事一樣。

姬九歸悄悄對她說,“別轉頭看他們,看母親,看她就行。”

姬映雲的眼中只有失而覆得的喜悅。

姬映雲抓住了姬九思的手,姬九思暗暗地呼了一口氣,沒讓人察覺到她的畏懼。

姬映雲說,“別緊張,有我在,他們不敢拿你怎樣。”

而他們不敢拿她怎樣的前提是,她是姬映雲的大女兒,如果不是,姬映雲會護住她嗎?

姬九思的答案是不會,但她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。

廳裏吵鬧得似有千萬只蒼蠅在嗡嗡叫,二舅合起扇子,往桌上一敲,各歸各位,頓時安靜下來,只聽得見不太規律的呼吸聲。

姬映雲往下一掃,六舅的位置上沒有人,便問二舅,“他人呢?不是他提出來驗血嗎?他怎麽還缺席了?”

這時,三舅和七舅彎下腰系鞋帶,頭比木凳還低。

姬九歸很難不懷疑下毒的事能和他們脫得了幹系。

二舅說,“他有事出遠門了。”

他不打算將這事告訴姬映雲,反正該死的人都死了,活人沒辦法懲罰死人。

“什麽事能比驗血還重要?”

“不知道他的,”二舅打起馬虎眼,“不礙事,午時已到,我們開始驗血吧。”

反正三舅和七舅也在,他們看到了,就等於六舅也看到了,就算後面六舅再怎麽想抵賴,也無理可說。

姬映雲便說,“取水來。”

姬九歸端來一碗清水,繞著眾人走了一圈,證明沒人在水裏加了作弊的東西。

姬九耀將一把小刀遞給姬映雲,姬映雲在右手中指指尖劃了一個小口,一滴血落入水中。

然後,姬九耀將另一把小刀遞給姬九思,姬九思也在右手中指指尖劃開一個小口,可是另一滴血滴半天也滴不出來。

最後還是姬九思狠下心,就著原來的小口子再劃開一些,拿大拇指擠壓中指指腹,那滴血才不情不願地跳進水裏。

二舅和四舅穩坐在位置上,不慌不忙,反之,三舅和七舅迫不及待地沖到碗前,也不顧面子不面子了,生怕揪不著姬九思的“小辮子”,他們就差沒把自己那點小心思寫在臉上——姬九思千萬不能是姬映雲的女兒。

其餘人皆是伸長脖子去瞧,但也不敢真的湊過去。

三舅和七舅是姬映雲的親弟弟,他們再怎麽胡來,姬映雲也得看在她母親的面子上放他們一馬,但外人就不同了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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